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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房客(2020)

鄭有傑繼《太陽的孩子》後睽違五年推出劇情長片《親愛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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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房客(2020)

鄭有傑繼《太陽的孩子》後睽違五年推出劇情長片《親愛的房客》,除了幫莫子儀登上台北電影節影帝寶座,同時也在後續的金馬將風光入圍六項大獎,可說是鄭有傑職涯新的巔峰。

《親愛的房客》故事聚焦在一組的非典型家庭關係,某種程度延續了去年如《陽光普照》、《熱帶雨》等電影的討論脈絡,試圖去定義愛,同時釐清何以為家人。然而,或許稍稍不同的是,《親愛的房客》選擇在溫情的脈絡下套上一層懸疑的外衣。故事起於房東阿嬤的死,房子中獨留尚且年幼的孫子悠宇以及剛收養悠宇為子的房客林建一。利字當前,人們不禁懷疑,林建一之於這家人究竟是什麼關係,這場收養究竟是愛與照顧的展現,還是爭奪房屋權狀的謀殺計畫之一。

於是,踩著對於林建一的質疑,電影敘事緩慢展開,鄭有傑在這之中發揮了過往議題關注的精準視角,以及寫實鏡頭語言的貼近,帶領觀眾一步步的跟著敘事的正反交錯,接露房客何以親愛,愛為何如此困難,又或許以愛為名的贖罪過程為何如此痛苦。只是,在這過程當中,懸疑的影子依然處處出現,這讓電影呈現了一個相對尷尬的狀況。

我們一方面跟著林建一是否殺人這個懸疑點前進,去理解他跟這個家庭的互動關係,但同時又被林建一是否愛著情人立維的疑問所困擾,好奇他們的感情如何建立。在今昔切割交錯之下,這個以懸疑外核包裹的家庭劇,故事的主要懸疑點卻一直飄忽不定,在是否殺人以及是否愛人的討論間來回擺盪,又或者殺人與愛人混雜在一起,指向一個更飄忽的終局。

這當中困難的地方在於是,殺人與愛人間本已複雜,但又加進了阿嬤、悠宇、尤士軒(約砲+販毒)等支線,看起來好像要將所有社會、家庭、愛情、倫理等複雜議題都往林建一身上擺,再藉由悠宇與他關係的和解作解決。這裡頭的問題可能是,在全部混雜一起的情況底下,原先阿嬤死亡的懸疑點感盡失,故事彷彿只是在堆砌情境而沒有推進,同時最後的情感解決與一開始的懸疑點關係不是很大,落得整部電影理應形成的辯證關係,最後並沒有好好解答,反倒是用愛做號召,以議題先行的姿態通過終點。

因此私以為,鄭有傑過往的寫實鏡頭,在這次的懸疑類型嘗試之下,某種程度反倒成為敘事上的絆腳石。因為他仰賴了寫實去建立情感的真實性以及說服力,但同時又期望詩意的段落可以幫他拉開距離觀看其中人們複雜的家庭關係。但前者靠得太近,以致於所有事情說得太滿,喪失了懸疑感。而後者又一下離得過遠,導致這當中人變得渺小,乃至於被龐大的情感所吞噬,其中的幽微自然就被稀釋。只留下情緒與議題的關注,人的主體與複雜性似乎便淡薄了許多。

或許《親愛的房客》懸疑故事的策略,像是一個辯證故事的催化劑,可以讓觀眾很快地進入那個思考模式當中。然而說到底,這終究是是一個探問家庭組成以及人與人情感互動關係的電影,從中拉出贖罪與愧疚感與否,或許積極意義上可以增加更多討論空間。但若鑲嵌不好,便會發展兩條互相拉扯的平行線。而若再去思考是枝裕和的《橫山家之味》,便會發現其中的不凡在於非常平凡,在那小的故事編制中,人們共享一個秘密,沒有資訊落差、沒有情感落差,只有說與不說的顧忌。而在那樣的情境中,家族的集體感與依賴感自然而生,同樣的狀態或許也可以想到陳哲藝的《熱帶雨》,老師、學生、公公三者互沒有血緣關係,但卻在相處中漸漸形塑了「家」的模樣。所以,我以為《親愛的房客》或許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若對於日常片段的堆疊更有信心一些,或許當那些苦心營造的結論與辯證也會悄悄的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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